凌玄锋

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。

雨天

下雨了。

已经好久没有在家里听到这样的雨声了。淅淅沥沥的,嘀嗒着落在雨棚上,一声声地犹如钟鼎一般敲打着我的心弦。

离家太久的日子,总会有什么藏在记忆深处,等待着某一个时候去唤醒它。而这样的雨声,是独属于家乡的。

很多时候,下雨会让人的心情变得浮躁不安,满是泥泞的街道,互相拥挤碰撞的雨伞,还有不停洗刷着耳朵的雨声。但下雨又总是会在特定的时候,让我回想起某些人,某些事情来。

小学的时候,有个朋友和我很合得来,我们都住在和学校隔着一条河的对岸,这样,好多时候我们都一起上下学。

记得我和她一起买校门口的卤煮,一个圆圆的土豆,浇上汤汁装在塑料袋里,我一口她一口地吃着。记得我去她家里玩,看到了她画的有着我们几个好友一起的未来,幼稚的笔触,但似乎装着很遥远很遥远的梦想。记得她家的电脑里播放着当时的欧美流行音乐,好像是艾薇儿的《滑板少年》。

记得我们那时候贪玩,把要做公交车的五毛钱拿去买了零食,然后我们把剩下的唯一一张五毛撕成了两半,折成很小很小的形状再扔进投币箱。

记得有一次闹了矛盾,在从老师的补课班出来之后,我拿出了那个一直捏在手心的沙糖桔,心脏砰砰跳动着,我没有道歉,我只是说,你要吃吗。然后就和好了。

但是这些记忆,这些美好的记忆,和之后的记忆比起来似乎显得太过于讽刺了。那次的矛盾是怎么闹的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,或许是我的错,但我又总是对自己说,她好莫名其妙,为什么要那样对我?

人似乎总是这样,至少我是这样,总是习惯性地把一切的错误都归结于他人,哪怕错的是自己,也想尽可能找到一些别人的错误。我想,或许我真的选择性失忆了吧。

我只记得,六年级吧,她在利用体育课的时间,把我准备好的下午班会课吃的零食拿走了一半,把我从图书馆借的书——我还很清楚地记得,是《金银岛》——放到了另一个地方,然后把我的手机从六楼扔到了楼下花坛。

扔手机这件事,我最开始是不知道的,她和另外两个同学给我写了匿名信,让我放学到哪个地方去拿手机。直到后来,其中一个同学或许是良心发现吧,把这整件事都告诉了我。

我还记得,她放学想在校门口来堵我,要不是班主任赶来,我也不知道是否会在校外和她打一架(笑)。

当时的我是何其的气愤啊,我真的很讨厌她。

可是现在想起来,好像只有着淡淡的哀伤与惋惜。

初中的时候,也有几个玩得好的。不过,或许是因为已经有了能够当一辈子的朋友,所以老天便嫉妒着,把这几个也一个个剥离而去。

你看,我好像又把错误归结于别人了,我想,本来,只是我自己没有抓住这些朋友吧。

记得我总是拿着相机去拍她们,记得我们一群人一起在操场上玩谁是卧底,记得我总是最爱去和她们开玩笑,记得在毕业的时候大家一起打扫着教室整理着桌椅,记得我去另一个城市上高中也抽空回原来的学校看她们,记得前几年我还和其中两个玩得最好的一起吃了饭。

可是,记得这些又有什么用呢。

我还记得的,是A和我上了同一所高中,却在好几次我和她打招呼的时候把头转向一边,看也不看我;是B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面,现在的交流仅限于QQ里的点赞;是C在初中同学录里对我说的我讨厌她,但我从来都没有说过那样的话;是D,我忘记了她的生日,她也理所应当地忘记了我的生日,再然后,她和我的对话变得好客气,客气得仿佛我和她才认识不久,客气得让我产生了以前的回忆只是梦的错觉。

我想挽回,可是,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。

我想找出以前小学和初中的同学录,我想再次去回忆一下,以前的自己,以前的她们,到底是怎样的,我在想,我是否可以从那里面再贪心地找到那些已经四散离开的东西呢?

可是,我翻遍了我的家里,我找了好久好久,母亲都来帮我寻找,我却连同学录的影子都没有看到。

明明放在那个地方的,明明前几年我还拿出来看过,为什么就这样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?

我无力地靠在书桌旁,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,我好像看到某些东西离我越来越远去了。

父亲打电话来,他说,或许之后某一天你不刻意去找,它就出来了。

或许如此吧。

窗外的雨已经停了,今年的清明也快到了尾声,但我想,那些充满着哀伤与懊恼的青春,早就已经停留在了原地,等着我去哀悼吧。

 

 

2020.04.04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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